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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着不能乱发脾气

【授权翻译】失落的一角//The missing pieces//樱花之狼·译

这篇也太棒了吧

樱花之狼:


·我厚颜无耻地一次性要到了所有授权w。


·故事发生在游戏结局之后,虽然很多人写过后续,但我仍然强烈推荐大家欣赏这个故事。




The missing pieces


by Linkedsoul




Issac Foster和Rachel Gardner都是“不完整”的人类。他们就像拼图,只不过缺少了一块,虽然这块不是一定要的,但少了它,他们的人生经历百般令人诧异的痛苦,让他们再也无法适应这个社会。


他们缺少了理智。他们缺少了约束。他们缺少了爱。他们缺少了接纳。他们缺少了信任。他们缺少了感情。


当他们年纪还小的时候,他们的心就被割掉了一块,无人告诉他们如何去替代这一块缺少的碎片。没有人教他们怎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他们从头脑到心灵早已伤痕累累。他们被胡乱包扎,匆忙缝补。但那还不够。他们的伤还在。


两个人都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Zack干脆放着不管,并且忘得彻彻底底。他不欠自己也不欠社会。他不需要努力适应社会。他也没这么做。要是突然有人提醒他那块失落的拼图,他会将他们当场杀掉。简单,粗暴,快捷。


Rachel试着通过死亡来隐藏它。一次又一次,她被提醒自己是残缺不堪的。她父母之所以也缺少碎片,全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她早就进入了社会。她想适应其中,但却做不到。当她意识到自己铸成了大错,她就想把她的拼图全部打乱,好隐藏自己缺少一块的事实,并且在她有意识地发现自己不完整之前,她决定一死了之。以前,她试过把她失落的部分缝补起来,但事情却因此变得更糟糕了。所以她把自己的拼图藏在空洞的双眼和无感情的脸庞之后。


两种截然不同的方法,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一个漂浮,一个沉溺。


但两个人仍然在生活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浮沉。


两个人都还是不完整的。


直到在一幢夺命的大楼里,Issac Foster遇见了Rachel Gardner,Rachel Gardner邂逅了Isaac Foster。直到他们彼此许下约定,将他们的命运用红衣线和白绷带束缚在一起。


直到他们慢慢地认识到,他们不必要把他们缺少一片拼图的事实隐藏起来。因为他们都是残缺的。经历了时间,经历了困难,经历了苦与泪,背叛与相杀.直到他们两个人站在出口前面,他们的旅途快要终结的时候,他们才发现。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不完整也没关系。


 


 一。


当他终于抱住Ray,让她娇小的身子紧贴他的胸膛,这个词语闪过Zack的脑海。


终于是一块了。


经历了一年痛苦的分别,他们又在一起了。这就像他失去的一部分失而复得。Ray就在这儿。她就在这里,和他一起。


他跳下窗台,仍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落在逃生楼梯上。


“所以我们又可以一起行动了?”她耳语道。


“是啊,”他说,“又在一起了。”


Zack和Ray。杀人魔和小女孩儿。最天差地别的组合。


“我好想你。”她轻声说。


他感觉胸口一阵悖动,也许是恼火,也许是尴尬,也许是别的什么吧。“闭嘴,”他咕哝,“必须得快点儿了,警察还追着我们的屁股呢。你跑的动吗?”


“没问题!”她拼命点头。


他把她放下来,她很自然地把手放入他的手心里。(slip her hand in his ww)


一年前,他肯定会把她一脚踹开,但现在,他再也不想放开那只手了。


“我们走吧,Ray!”他对她咧嘴一笑。


她的笑容夹带着泪水。“……好!”


 


他们跑了起来。一年前,他们也是这样,在那幢该死的破大楼里从各种危险中逃命。他们在树林的掩护下穿过设施的花园,他帮助她越过墙垣。


“我们往哪里去呢?”当他们再次奔跑时,她问道。


“我压根不知道,所以闭上嘴快点跑!”他老实答道。他对于往哪里去这种事一点都没有头绪。他还没想得这么长远。逃出监狱的时候,他心里最优先目的就只是找到她。


她没有问更多的问题,因为她对他太了解了。对他的神经大条她早就心知肚明。她不用在意。她很可能正在琢磨只要他们跑得够远,他就可以杀了她,她再也不需要担心更多那方面的事情。


他瞥了她一眼。她现在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生动,又哭又笑的,还有很多不同的神情。她已经不再带着无趣又生硬的面具,她的眼睛也比原来更加有神。甚至她的声音都开始时不时地传达着她的内心活动。


“去那里!”她指挥道,手指一条狭小的暗巷。


要不是她指出来,他还真没看见。他拉着她的手加快脚步,进入了他从前大部分时光都待过的那种狭窄而阴暗的巷子里,因此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所有的暗巷都是一个套路:他很容易找到方向,即使他从没来过。


于是他们跑着,离保护机构越来越远。警笛声几乎清晰可闻:他们已经被追捕了。


“Zack,等一下!”Ray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住他。


Shit,他忘了她得比他迈更多步才能跑完相同的距离,毕竟她这么瘦小,根本不适合长时间奔跑。他停了下来,让她喘几口气,休息一下疲劳的双腿。


啊,她还光着脚丫呢。他居然没发现。


“你还好吗?”他关心地问。 


她仍然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几下脑袋,然后指了指某样东西。他一转身,看到有一条通向屋顶的梯子。可能要爬很久,不过至少在上头要比这里安全得多。


“要爬吗?”他问,只是想确认一下。


她再次点头。“好的。他们不会想到在屋顶上面找我们。”她解释道。


他歪嘴一笑。“小机灵鬼。”(clever brat)


 只有当他开始爬梯子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刚才一直没有放开过她的手。


 


在屋顶,沉睡的小镇被月光照亮的景象一览无余。他们在屋顶的边缘停留了一会儿,看着底下的街道,注视着喧嚣的警车在大道上逡巡来往。


“真是个好主意啊。”Zack评价道,“他们那样子肯定找不着我们。”


“我只是觉得我没办法再跑更多的路了。”她坦白道,“对不起。”


他安静了几秒钟。“所以,这就是结局了吗?”


“……I guess。”她最终回答道。他盯着她,“我想终于到时候了。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的话。”


“我可不是撒谎的混蛋!”他喊道,有点被激怒了。


她轻轻笑起来,这时眼泪也一并落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他。


“呐,Zack,你愿意,杀了我吗?”


他心里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他无法理解那是什么。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就该死的别哭,笑一个!”


然后她笑了。


那是一个美丽而真诚的笑,喜悦与泪水交融,脸颊微红。她的头发被晚风扬起。


他心里的那个开始破裂的东西现在变得异常疼痛。当她闭上双眼期待死亡的时候,他咧开嘴,朝她的身体挥动他的镰刀。


然后,停在半空。


他不能。他真的做不到。就像他的手臂已经被冻住了似的,就像他整个身体拒绝将刀刃切入她的肌肤。盛怒之下他又试了一次,但是就在刚要砍到她的时候停了下来。


Ray睁开眼睛,困惑不已。“Zack?”


“真是见鬼!”他咆哮道,在她面前挥舞着镰刀。


每一击似乎都顽固地错失它的目标。他自己的手拒绝染上她的鲜血。他潜意识里阻挠自己去伤害她。她两旁的瓦片被切开,被破坏,但身处其中的她却安然无恙。


“Zack。”她温柔平静的声音足以让他冷静下来。他喘着粗气不再挥镰刀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她温柔地询问道。


他不敢正眼看她。


“你在想什么玩意儿?”他抱怨。


“……你杀不了我?”半是问题,半是确认。
 他没回答。为此他讨厌自己。


他不是骗子。他仍然想杀了她。他仍然想要完成他们之间的约定。


但是有什么,有什么阻止他去做。深深埋藏在他破碎的心里的那个东西,百般乞求他不要夺去她的生命,即使是为了自私的原因。他讨厌那样!


他讨厌变得这么软弱。


她沉默地思考了一秒钟。“我知道了。”


“不你该死的不懂!”他高声说,“我做不到!我很想杀了你但是我的身体不听指挥!我不是个……”


“骗子。”她替他接完话,“我知道你不是。”


她朝他跨了一步。他以为她会——他也不知道——失望,生气,什么都好,但是她一点都没有。她带着超乎忍耐的善意看着他,他几乎要承受不了。


“嘿,没事的。”她说。


“不要跟我扯那套!我们是约好的啊。”他用挤出牙缝的声音嘶道。


“Zack……”


不,不要。她不能用那种语气语调说话,用那样的方式看着他,她必须停下,不然他真的很想把她抱在怀中,永远都不放手。


“我不是个骗子。”


“我从来没说过你是。”她回答道。


“我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所以我是。”


她摸着他的脸颊,他惊得跳了起来。“Zack,看着我。”


她的声音是如此温柔——他不情不愿地服从了,直视她的眼睛。“什么啊。”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她问。


“我该死的不知道。”他沮丧地耸耸肩,“也许你的笑容还是很难看。”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谎言。她的笑容让人倾倒,充满喜悦与生气——他会杀掉其他任何露出这种微笑的人。


但不是对Ray。


“……真的?”她问,收回她的手臂。她看上去有点失望。“我还以为我练得很好了。”


他困惑地眯起眼睛。“你什么?”


“呃……”她脸红了,有点小尴尬。“要想让那个辅导员明白我已经变好了,就必须要微笑,所以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们重逢了,我不能再一脸无趣了,然后我就开始练习怎么笑才好看。”


他想象她站在窗户前,看着映出来的自己,牵拉着自己的笑肌,做出一个笑容,然后一次又一次试着给自己的眼睛注入情感,作出一个好表情——有时成功了,有时失败了。


“好奇怪啊。”她有点害羞地笑出声,“如果没有你在,我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笑了。”(可爱极了w)


这句话是对他的会心一击。


他敲了她的脑壳。“如果你还想我杀了你就不要说这种恶心的话!”他叫道。


“……对不起。”她歉意满满。


他们都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杀不了她。即使他想这么做,他的身体还是不听使唤。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他问。


“我不知道。”她回答。他瞧着她,有点烦躁,她又补了一句:“但你不必要现在杀我。毕竟过了一年,我想我们还是可以稍微聊会天。”


非常奇怪,这个解决方式让他一阵轻松。“好呀。所以,什么话题?”


她没有立刻回答。“这一年很长。我……”她犹豫,最后终于承认道:“我很想你。”


“你…”他差点又生气了,但是很奇怪,这番坦白却温暖了他的胸口。“……是啊。我也一样。监狱超无聊的。我可没做什么刺激的事儿。他们总是对我问这问那,然后我在审讯的时候睡着了。我对于杀人这档事儿很爽快承认了,但当我说我没有诱拐你的时候,他们还是不相信我。”


“我也是。”她点头。“他们都以为你把我拐走了,然后我就因此得了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我告诉他们我父母的事情,但他们以为你把我洗脑了。”(老外也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233)


他笑出声。“天呐,好像我做得到一样。”


“不过,我倒是理解他们为什么会那样想。”她接着说了一些羞耻的事,“一开始,我一直问你怎么样了,你在哪里,我可不可以见你一面。虽然我后来打住了,但是辅导员很可能觉得我着魔了。”


“唔。”他沉吟了。“好吧,听起来肯定很奇怪,不过我几乎跟你做了一模一样的事情。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他们不告诉我,我就一直坚持问他们。”


“……你担心我?”她羞涩地问。


他翻白眼。“千真万确。”


她发出了一声轻笑。他感觉又想敲她脑壳了。那个笑算什么啊?好像她真的对此特别开心。


“我看到你了。”


“什么?”


“在医院的时候。”她解释道。“就是最开始我们住的那所医院。我醒来已经过了两天。他们说你也在这里,所以我偷偷地离开我的房间,想要找到你。”


他紧咬牙关。他知道自己在被逮捕之后也送到了医院,意识昏迷了好久,但他很后悔。如果他知道Ray也在那里,他绝对会去找她,虽然警察一直守在他的病房外。


“……然后?”


“我成功把警察引开你的病房,然后溜了进去。”她继续说,“那个时候我状态不太好,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他们是怎么对待你的。”


“我想那肯定不怎么好看。”他咧嘴一笑。


“确实,尤其是你一边睡觉一边鼾声如雷,”她反诘,同时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看到你平安无事,我真的很高兴。”


他撇过脑袋,这样她就不会看见他有多害躁了。她到底是吹了什么风?怎么老说这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所以说呢?”他抱怨道,“他们当场抓住了你,然后你尖叫着被他们拖走?”


她的脸颊变得粉扑扑的。“事实上……我太累了,结果就头靠在你的窗边坐下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在我的房间里。然后那整整一年我都不能自己单独一个人四处走动。


“爱闯祸的小家伙。”他咧着嘴巴取笑她。


“我只是担心你呀。”她撅起嘴巴。


他心满意足地用手指挠着她的头发。他现在感觉更好了,而且他很喜欢他们在一起聊这些事,好像这些日子来他们从没有分离过。


“你怎么逃走的呢?”她问。


他烦恼地歪起嘴巴,但他应该料到她肯定会问这个。“我得到了一些帮助。”


“……帮助?”她摸不着头脑地重复他的话。


“那个神父怪人。Gray。”他解释道,“我不太清楚,但应该是他帮了我。”


“神父大人?”她听起来很惊讶,的确应该惊讶。那座大楼被毁掉以后,只有他们两个人逃脱了。他应该被压在废墟下才对。


“是啊。”Zack颔首,“我坐在去执行死刑的车子上,结果就出了车祸。我们撞到了一辆豪华轿车什么的。现场一片混乱,所以我抓住机会:我杀了那个管我手铐钥匙的人,把自己的手铐解开之后我就拼命逃跑。当我跑到车外,有一辆超大的轿车在路中央。我想我看见了那个神父老家伙在里头。”


“所以他帮了你……”她若有所思地说。


“不过,也就帮到这里了。”他啧了啧舌头,“我是自己把你找到的。”


“你怎么做到的?”她发问,“你怎么找到保护机构……又是怎么找到我的房间呢?”


“我跑啊跑,然后终于找到了我们之前住的医院,”他披露道,“然后我威胁了一个护士,她就告诉了我你在什么地方。”


他没具体到告诉她之后他杀了那个护士,毕竟这很明显。他不能承担让她活着的后果。


“当我来到保护措施的花园里,我听见两个人在二楼讨论一个可怜的女孩待在一个没拉窗帘的房间里。我想那也许就是你了。”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他发现她双手环绕他的腰际,将他抱得紧紧的。


“这是见了什么鬼?”他咕嘟道。


“谢谢你,Zack。真是太谢谢你了。”她呢喃,把自己的脸埋入他的连帽衫。


他不知道要做什么。他完完全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没人教过他在这种处境下要如何反应,所以他就尽他所能,笨拙地抱住她。(可爱!)


“我很抱歉你受伤了。”她低语,她说的是他衣服上和脑袋上的血,“我们应该处理处理你的伤口。”


她说这句话的方式,她说“我们”,好像他们一起行动是理所当然的,真奇怪,这让他的双颊变得更加温暖了。


“就这点破伤没什么的。”他嘀咕。


“上一次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差点没死。”她提醒他。


他恼怒地发出抱怨。是的,他还记忆犹新哩。


“呐,Zack……”她胆怯地说。他不是很想放开她,很显然她也不想。所以他们就维持着尴尬的拥抱姿势。“在杀了我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呢?”


他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没想过。”他还没想那么远。


“我就知道。”她对自己说。他很心烦,她对他简直了如指掌:他做事毫不规划,从不考虑周全。


“那又怎样?”他咕哝道,“又不是你的问题。”


她将他抱得更紧了,他浑身一紧。“是我的问题。”她答道,“在我最初的计划里,你和我从大楼平安脱险。当我们一出去,你就把我杀掉,将我的身体就扔在大楼外,然后回到你不为人知的生活里去。”


“烂事发生了。”他补充完整。


她颔首。“现在,警察已经对上了你的脸和你的身份,知道我们是相互联系的,你才刚从监狱逃出来,本来是该被执行死刑的,我又从保护措施里消失。如果他们不是傻瓜,就会从你在房间里留下的血迹判断出你把我带走了。如果他们在城里找到我的尸体,他们就会更加坚定要抓住你。如果你没有计划的话,你根本无法保全自己。”


她很大程度上暴露了问题。如果他杀了她,他可能又得一个人独自过活,但这一次可是被警察追着屁股。想要藏起来或从他们眼目下消失会变得无比困难,尤其是他还在继续杀人的情况下。


他以前从来没想到过这一点。


“对不起,我要是早点想到就好了,”Ray难过地说着,“我太笨了……”


“这才不是你的问题。”他怼回去。


“这是我的问题!”她纠正道,“Zack,你向我约定要杀了我,但我也向你保证要对你有用,让你落在麻烦里并不是我想的‘有用’!”


第一次,他听见她抬高了嗓音,接近于生气。


“……所以呢?”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叹了口气,回答道:“所以我不能让你杀了我,尤其是你还没有脱离险境。”


他说不出这句话带给他什么样的效果: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轻松,痛苦,悲伤,快乐的感情。他想哭,同时又想笑。


“你不想死啦?”他还是问道。他的声音透露着陌生的窒息感。


“我想。”她回答,“但我得考虑你的安全。”


她没说“我首先考虑你的安全”。她刚才说的是——她希望他安全,胜过她想要的死亡。这一次,他是那个把她搂得更紧的人,而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问。


“我在想神父大人是不是还在这附近。”她冷静指出,“也许,如果他帮了你一次,他还会再帮你一次。”


“所以我们去找那个家伙?”他感觉自己笑意渐深。


“没错。如果我们找不到他或者他不愿意帮助你,那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们自己上。”她总结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发问。 


“我们一块寻找怎么才能脱离险境的方法。”她回答。


一块。


这个词,和它的发音,这个想法叫人难以置信地开心。一块儿。


“一旦我们脱离困境,我就杀了你,对吧?”他说。


“不。”她回答,“只有当你不再需要我的时候,你可以随意把我杀掉。”


他感觉有点被惹恼。“那不是同一个意思吗?”


“我觉得有明显的区别。”她说。他讨厌人们说话拐弯抹角:他根本get不到他们想说什么。


但他试图理解。他试图体会她说这话的意思。“……你想说只要我……我不知道,我如果仍然需要你,我就不能杀你?”


“可能……吧。”她显然还没想到这种表述方式。


“那你到底啥意思啊?”他翻了个白眼。


“哪怕你还活着,你可能之后还会需要我。”她皱着眉说,“你总是很容易自找麻烦。”


这是对坐电椅的暗指吗?听起来好像是的。


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要是你日后还到处惹麻烦,我觉得我会死不瞑目。”


“我们还没结婚呢,傻瓜!”他生气地叫道。


他的眼睛对上Rachel,发现她正看着她,一脸震惊,瞠目结舌,脸红了起来。


他皱眉。“好吧算你说对了,你这人该死的超管用。帮我搞出这个窘迫的屎坛,如果我觉得不再需要你了的时候就把你杀了。”


“达成一致。”她微笑。


他试着想象不再需要她可以轻松送她归西的日子。结果脑子一片空白。他想得越久,他就越明白——哪怕是出于他自己心底里那份无法理解的奇特的需要——他也是绝不可能不需要她的。


 


她知道吗?


……很可能还不知道耶。


 


“我们去找那个臭神父吧。”他咕哝道。


她放开他的身子,但她的手却本能地握住了他,他都没有意识到。


“……好。”


 


Ray觉得如果他们能避开那帮警察,就有更多的机会找到Gray。这个时间点很少人在街上逗留,于是他们悄无声息地跑到了一座教堂门口。虽然这个时间按理说是没人的,但门却是敞开着的。


“你想他会在这里?”Zack悄声问。


她颔首。“让我们希望如此吧!”


她推开门,他们安静地一同走进这座古老的建筑。原本应该一片昏暗,但宽大的彩窗玻璃却滤过了蓝色的月光,照亮了整个厅堂。这里的氛围异常安静。


在祭坛前,Gray早已等候多时。


“欢迎。”他冲他们微笑。


Zack紧张起来。没错,这个老男人帮他逃跑。而且还帮助他顺利离开医院,他才得以找到Ray的住所。一年前,他也帮助他们逃离了大楼。


但现在?他是敌是友?他总是神秘莫测,闪烁其词。没法子猜到他的心思。


“你当时在大楼里啊。”Ray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认为汝应该商讨更要紧之事,Rachel Gardner。”他答道。


“……那倒是。”她不情愿地承认。


“汝等未丧命。Isaac Foster未将汝斩杀。”Gray陈言,望向Zack。年轻男人登时紧张。虽然还牵着Ray的手,他仍旧没法在这个神秘的神父前镇定自如。“为何如此?”


“因为杀了她是我自讨苦吃。”他怼回去。


“他是对的。”Ray也坚持道,“你必须再帮他一回。直到他再也不需要我之前,我不能让他杀了我。”


Gray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们。“……你们确信这是唯一的理由?”


这问题让他们两个都呆住了。Zack没懂他的话,但是这问法让他莫名其妙地产生了共鸣。Ray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管怎样,”他说,“这不是关键。”


“如果你在这里等我们,是你知道我们会出现吧?”她追问。


“说的不错。”Gray承认,“我知道你俩会需要帮助。”他停顿,好像要让自己的话语起到什么作用似的。“我有一法相送。”


“什么?”Zack问。


“为什么?”Ray问。


神父息事宁人地举起双手。“别害怕。我没有耍你们。一年前我给你们带来诸多不便,我深感自己欠你们一些帮助。”他的表情柔和了。“是你们教会我要更加深入地观察人性。这是我必须感恩的。我仅仅是偿付了这一份债,并且更好地理解人类。”


Zack没明白。也许Ray明白,但她却沉默了。


“所以?”他问,“到底是什么?”


“我在这个地方有点权力。”Gray继续说,“如果汝等能坚持一周左右不被抓住,我应该能为你们争取到一个小房子,你们的证件和其他所有能让你们过上……”他笑了,“一个差不多算得上普通人的生活。”


杀人魔和小女孩交换了眼神之后,两个人都想着同一件事。普通人的生活。听起来根本不可能,让人发笑。


但是,两个人一直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渴望过上这样的生活。


“Rachel Gardner,汝应该可以再次入学。Isaac Foster,在汝余生之年,不必再避人眼目。”神父阐释道,“你们将共同生活,也许不完全如你们所愿,但至少会过平凡而稳定的人生。”


“真的可以办到吗?”Ray问。她的声音带着痛苦。“我们真的……真的可以像平凡的人类那样生活?”


“如果你愿意尝试,那就可以。”Gray回答。


她陷入沉默。她在沉思,Zack不知道她想什么。他也想思考。让一个杀人鬼去过一个普通的生活?那只是个恶心的笑话,还是神父认真地笃定他们可以做到?


“神父……我们可以自己先商量一下吗?”Rachel请求道。


“当然。”神父同意了。他后退一步进入阴影中。Zack俯身朝着Ray。


“所以,你怎么看?”他问。


“我不知道。”她承认,“这……”


他现在能完全得知她心里所思所想。普通人的生活。没有施虐的双亲。学校。学习。朋友。如果她想,还能养宠物。没有辅导员。没有心理辅导机构。没人会再提醒她她少了什么。


再也不用靠着缝补东西占有自己想要的。一个治愈和重新完善她自己的可能性。


和他一块。


“这很有吸引力。”他替她说完,“我不相信,但是这的确很诱人。”


他也想着同样的事。他不觉得他可以适应这样的生活:他这人的个性让他没法融入社会。但是,不必要逃跑,流落和栖息在街道的阴暗角落,两天只吃一顿饭,时刻警惕着威胁的生活……听起来不是那么坏。


和Ray一起生活。


不,听起来从头到尾都不坏。


“但你的那个想死的愿望?”他问。他不是骗子。他也不想撒谎,因为他们的约定——这是一切的起点——仍然存在。“那个誓言怎么办?”


回答之前,她想了很久,很可能在小心措辞。


“我仍然想死,但是那再也不是我的优先选项了。如果有一天你杀了我,我不介意,因为你有权利。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想死了,我会再问问你的。不过……”


然后,她直视他的眼睛。一年前,在Cathy药效发作的时候,她问Zack杀了她对他是不是真的没关系,现在他体会到了和当时几乎同样的感受。这一份叫他可以当场怒吼出来的感情。


她微笑了,他的心跳加速。


 


“我更愿意和你在一起。”


 


在他有意识能阻止自己之前,他再次把她抱在怀中。她还有很多话都未说出口,有很多言语都未曾表述,但是他有这些话已经足够了。


他们的约定仍然有效,但再也不是他们关系中最重要的部分。他们在彼此共同经历的旅程中所建立的,才是更加重要的。


决不能仅仅被一记镰刀的斩杀所摧毁。


Zack记得那天他抱着她流血的身体,看着警车停在大楼前。他记得当时的处境,他觉得自己必须放手。她会活下去。她会被送到医院悉心照料。她会活下去。他本可以逃之夭夭,但他想要确定她之后是生是死。


所以他把她放在台阶上,任他们逮捕自己。他留下她独自一人。


(我喜欢这个解释)


他做的是对的,但同时他又从来没有这么后悔或痛恨到这般地步。


离开她。


就好像一部分的他被活生生割离。他当时还没有明白:他已经是被毁坏的,不完整的人了。


但现在,他明白了。他知道她也感觉到了同样的心情。她也明白了。


“让我们试试吧!”他轻声说。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流过他的脸颊。


“……好。”她回答。他明白她也在哭。“让我们一起,看看这主意是否奏效吧!”


 与你一起,犹如合一。


Together, as one.


 


 


他们不再是两个不完整的同行伙伴。他们不再是两个缺少一块碎片的人类。


他们是两个彼此圆满的人。他们也许失落了那一角,但却天衣无缝地彼此拼合。


没错啊,是个小拼图。比其他人的拼图都要小。


但却是一个完整的拼图。


 


只要在一起,Rachel Gardner和Isaac Foster就是完整的。






 作者的 Notes:


这可是铁打的(咳嗽)如假包换的(咳嗽)Zackray因为他们现在的关系虽然不算浪漫(仍然咳嗽)但他们维系着极其强烈和熔合的羁绊。


如果你注意到,我没有让Zack说“少说废话了,笑一个(stop yer blabbering and smile,英文游戏译)”因为在日语版本里,他说的是“别哭了,笑一个吧”,我更喜欢后者XD但是这是个人喜好。我十分讨厌Gray说话的方式因为我总是写不对(译者:所以不是翻译不对,而是本来就不对233)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QAQ关于不完整的拼图的暗喻,我非常想要把它放进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一直对这个象征有很大的共鸣。


希望你能喜欢这篇作品!




译者的notes:


在经历了动画的私奔结局之后,经历了江浙沪的新高考之后,译者心满意足地吃了这份狗粮。还是那位作者,Linkedsoul,这次为我们带来了一个理想的后续。


本文以拼图puzzle为线索,首尾呼应点明主旨,想必寓意已经很明显了。我喜欢作者自己独特的解读和设定,比如Zack无法杀掉Ray时那种自我迷惑,他的刀无论如何也落不到Ray身上,真的很有画面感。以及Zack之所以甘愿被逮捕是因为想确认Ray是不是能真的活下来(毕竟他其实没必要这么做)。虽然最后格雷包办一切的情节过于天真,我个人倾向于千辛万苦最后终于逃到不为人知的地方安家落户。但其实归根到底都一样,希望zr能够有朝一日像普通人一样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这位作者的设定里,他们其实都渴望做普通人,只是通过不同的方式在努力尝试。


有一些我喜欢的小细节。就是他们两个总是牵着彼此的手!Ray在窗户前练习自己的笑容还有无形撩Zack真的是非常可爱了。上一篇Hurt也是一样,Zack was quite enchanted(着迷)。


Zack和Ray在屋顶相互跟对方讲述自己做的事真是让人倍感安慰啊!就像普希金说的那样,所有的过往都会变成甜蜜的回忆。


最后,咱们再次感谢Linkedsoul,真是一位高产又优秀的作者啊!


 




Last


小凌:Rayy……(推搡)


Ray:知道咯。(cough)如果你喜欢这篇作品,(指指右上角)请关注这个人。


Zack:下一次还会有我们的活跃表现!别给我错过了你们这些家伙!


小凌:谢谢Zack!


Zack:啧,走吧Ray。Ray:噢。(很自然拉起Zack的手,两人离开)


小凌:!那么我们在下一篇文章里再次重逢吧!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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